除夕

今天是农历除夕(虽然已经过了零点),在朋友家吃完中西合璧的年夜饭后油箱提示灯亮了,去了家附近的加油站,不太熟悉布局所以在夜里把车漆攃掉了一长条。回到家在网上约了body shop下周末的appointment。放在平时这可能是一件很容易烦躁的事,但是今天却因为武汉的疫情,觉得自己连因为这件小事苦恼的资格都没有了。

晚上躺下继续读《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才忽然想写点什么。因为发现自己对于十几年前爆发的疫情的记忆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甚至完全想不起来当时高中某年入校时的体温监测到底是因为什么病了。对比这礼拜的武汉肺炎的焦虑和紧张,上学的时候真是“惬意”啊,只要专心读书就好,其他的都留给了大人打点,没有操心的份。看一篇公众号分析为什么这次年轻人比长辈更紧张,理由之一是年轻人对非正常衰老死亡的恐惧。虽然日常很怕死,但是我这次的心情,更接近 “if romaine lettuce kills me, I was supposed to die.”

“Educated”的作者被诟病回忆录的细节经不起推敲。在最近的抓取回忆的过程中,我却意识到痛苦的回忆虽然平时不会被随时提取,被电影或者文字触发的时候,才发现它们被我整整齐齐地收纳在大脑地下室的盒子里,一帧一帧像彩色相片一样写实。比如看完《金智英》后想起小学以最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骂bitch,当时对方倚着的门框,脸上的痣,到现在还清晰了然;初中恶心的奥数讲师;在宁波读书时,拥挤的公交车上陌生男人故意用生殖器蹭身体……不用等到迈进婚姻,我们便已然是金智英了。

这一次武汉疫情爆发,“怎么能这样”是脑子里翻出的记忆。动车出事的雨夜,在人人网上边等待朱平的消息,边刷新闻,一条比一条令人绝望,因为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就只剩下了机械般的恨。武汉和周边地区的医疗物资匮乏也让我意识到这些年的生活已经把自己不自觉地置身于美国这个abundance of stuff的bubble里了,大学在儿童医院做义工的时候,有可能传染的孩子的病房,全部是要戴手套口罩穿简易防护服进去的,每间病房旁边都有小柜子,里面放的满满当当的。即便送玩具只呆30秒也必须穿戴好。第一次看到医护人员口罩都紧缺的消息,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我们最幸福》里北朝鲜医院重复使用的盐水瓶……

今天大概是那么多年三十里最难忘的一个,in a bad way。但是一些决定也因为这些天灾人祸变清晰了,自私地因祸得福。

陈果是能使我平静的女声。下午不小心看了几分钟春晚的歌功颂德,靠她的《有空来坐坐》洗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