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中社交网络成为回忆之前
因为感动于《二十五二十一》记录的时代剪影,我也想写下自己关于上网的记忆,作为我和简中社交网络的纪念。
一切都从小学的某个夏天家里那台巨大的显示器开始,旁边的主机风扇在夏天会因为太热而发出噪音,然后我们就会拍一拍,它就安静了:)
刚开始好像要上网就不能打电话,每次都要非常有仪式感地把接口从电话移到“猫”上。聊天室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记得我的第一个和唯一的QQ号是我爸妈带我专门去我们市最繁华的街上的QQ专卖店买的,5块钱。初始密码像彩票那样刮开。结果买完之后表哥说他的是免费注册的。我小学的时候还是自干五,什么都不懂还喜欢在爱国群12345号里指点江山。那时候右下角晃动的QQ头像如同豆邮(1)一样让人激动。会在搜寻栏里乱加人,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和陌生人产生了连接。特别羞耻的是我还在QQ上网恋过,后来我们互寄了照片(那时候照片还都会洗出来,我好像没有电子照片),收到照片后我们就马上停止了联络……(笑)
关于QQ还有非常不愉快的回忆。高中的时候喜欢我的男生每个周末都要上线和我聊天,然而他在学校的时候却很少与我对话。其实我极其厌烦这样的相处方式,但苦于讨好型人格也没有勇气直球拒绝,只能隐晦地把签名改成了高中很喜欢的一首歌的歌名 Kill Me Twice。
初中开启了我在台湾的無名小站的“部落格”时代。认识了一个北京和台湾的五迷,北京的五迷还喜欢龟梨和也,我们一起研究台媒新闻里的蛛丝马迹,讨论五个人是绿是蓝。台湾的五迷也都非常友好,互相串门聊天,那时候觉得两岸也没什么不同。和QQ空间一样,大家也喜欢给部落格换装,预设的网页模板已经无法满足我们了,还会主动研究怎么用css修改背景分割线和光标。去年学网页爬虫的时候,css代码也能让我怀旧。大家还喜欢在博客插入自动播放的BGM,用的人最多的可能就是pianoboy的The truth that you leave。那时候真的听到吐,可是现在每每再打开都会瞬间被拉回2004年的夏天。
2006年注册了豆瓣,也不记得最初是怎么知道这个网站的。大概是因为在电驴上下很多专辑误打误撞?那时候豆瓣专辑的讨论下也会有人发链接,我也可能是为了非法下载注册的。标记的第一张专辑是Jason Mraz的《Mr. A–Z》。
高一的时候通过豆瓣的网站推荐~小组开始收集好玩的网站了,像囤积癖一样给浏览器书签里的宝贝分门别类。很多似乎都是国外的视觉类网站,那会儿比较少逛到那么漂亮的中文网站,互联网也变得五光十色。
再后来無名小站完全被墙了,虽然刚开始翻墙很容易,但是平台本身也被新的社交媒体所替代,开始变得冷清。我和部落格的网友们也渐渐断了联络。五迷应该都记得阿信早期有一个我樂苦多的yam blog。我好像也短暂用过,最终还是搬到了墙里的博客大巴。友情链接里是高中同学们和贴吧网友。写一些故作深沉的日记,再搭配索尼卡片机拍的一些照片。不知道是我没有涉及敏感话题还是整体网络环境更宽松,反正写完了就能发。高中我因为喜欢听老罗语录还经常逛牛博网,见证了汶川地震后的问责,彼时公知还是一个褒义词。
那时候MSN Space也很火,印象很深刻的是“毒药”,和163相册上的公主小凡一样算是中国互联网的初代网红吧。
高中我因为电台节目中的一首歌而喜欢上了澳洲独立歌手Tamas Wells,还毛遂自荐做了百度贴吧吧主,和另一位吧主当了三年笔友,因为他的开解和寄来的CD,两点一线的生活也有了生气。我还会去MySpace给歌手写站内信,他当时在缅甸做义工。第一次收到回信我还问你是他的经纪人吗?他说我就是本人。没有见识的高中生越发觉得网络好奇妙,居然能和喜欢的歌手本人说上话耶!当吧主的最大福利就是后来口袋唱片请他来中国巡演的时候我得到了两张票,第一次还是和我妈去听的。后来很多贴吧被清空,带敏感词就自动删帖,常驻的人也越来越少,我也因为学习太忙没有玩贴吧了。上高中的时候我还因为熟练运用搜索引擎被同学叫作小百,那时候百度还能搜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在微博见证了动车事件后,我开始下决心离开。后来因为转发不公事件(可悲的是具体人物事件我已经忘了,那时候太多了)直接被炸号。炸号不久后我出国了,感觉是很适宜结束的时间点,便没有再注册了。
记忆里从2012年开始,墙内网络世界的闭塞程度愈演愈烈,脑子里已经没有节点式的事件来记录每一个网站的变迁。好像前一天我还在因为一条微博的倡议往看守所写明信片,第二天便瞬间快进豆瓣广播暂停。
现在还留着的墙内社交账号,只有那个5块钱买的QQ号和微信了,只不过真正想说话的时候,我会切换到其他应用。